这个中国人眼中倒卖文物的罪犯，却是西方人眼中的“教父”！

1949年以前，国际市场上的重量级中国文物几乎都出自他之手。

卢芹斋

卢芹斋(C.T.LOO)这个名字有许多复杂的含义：

对西方人来说，是C.T.LOO教会了他们认识中国古董。长达半个世纪，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经他之手进入西方博物馆和土豪手里。

而在中国人眼中，他是倒卖文物的罪犯，是助洋为虐的卖国贼。

大英博物馆： 隋朝，585年，河北崇光寺《阿弥陀佛大理石像》

费城宾州大学：昭陵六骏中的“飒露紫”和“拳毛騧”

巴黎塔：中国漆面板

尼尔森-阿特金斯博物馆：14世纪壁画

卢芹斋，原名卢焕文，1880年2月1日出生于上海以西200里，一个叫做卢家渡的的小村庄。父亲是个烟鬼，母亲是个农民，并且很早就都死了。他只能跟着亲戚去给富家公子做佣人——一个典型的清末中国穷人孩子的肖像。

这个“富家”可不是一般地主，而是号称南浔“四象”之一的张府，妥妥的大贵族大资本家。而这个叫做张静江的富家公子是孙中山革命的资助者、蒋介石的拜把子兄弟。

张静江

1902年，张静江在巴黎开了第一家中国在法公司，经营丝绸、茶叶、地毯、瓷器、古董、漆器等传统玩意儿，赚来的钱全部都给了孙中山革命。张公子把这个机灵的22岁小佣人也带去了，卢是他的得力助手。

卢在这段时间里学习到了很多交易和文物知识，并从张公子手里攒下了人脉。1908年，他自立门户开画廊。在张静江的帮助下开始了古董贸易。

当时，由于清末的劫掠，大量中式文物流落西方。而由于西方考古队对敦煌壁画的大量报道，使得西方人开始关注瓷器之外的“中国时尚品味”。

外国人愿意花钱买，比如宋代的碗，可能在国内进价1.5美元，却可以在巴黎卖一万美元。市场需求巨大，外国人对中国的艺术品鉴赏能力又不高，说白了就是人傻钱多。

干了一段时间的古董生意，浙江农村小佣人卢焕文摇身一变，成了说着流利法语、身着定制西装、礼帽皮手套一个不缺的巴黎名流。

年轻帅气的卢对女性有巨大吸引力，他与年龄相仿的邻居，巴黎女人Olga坠入爱河。但碍于Olga有一个长期资助她的情人，他们并没有公开关系。卢于是娶了Olga的15岁女儿(还生了4个孩子)，靠着这层关系，他和Olga好了一辈子。

卢和法国情人Olga

1911年辛亥革命后，旧贵族全面崩溃，大量皇家、寺庙、贵族的私人收藏流落市面，卢在北京上海等地开设了办事处，靠着当年在张静江那里积攒下的革命党人脉，获得庞大货源。

卢不仅买器具，还更注重推销概念，让买家理解亚洲艺术，比如玉器和雕塑也开始有人关注了。卢成为了亚洲艺术的权威，欧洲各大博物馆会委托他来写目录。

 

卢的生意越做越大，逐渐饱和的欧洲市场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了，加上一战前欧洲气氛的剑拔弩张，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大洋对岸的美国。

《生活》杂志拍的卢芹斋展览

1912年，因为马车迟到，他错过了泰坦尼克号的跨洋首航，保住一命。原本他想着向船上头等舱的有钱人推销，做出第一笔跨洋生意。

1915年，他终于来到了美国。

卢芹斋第一次纽约展览目录

那时的美国，是一片财富的沃土，刚富起来的人民并不懂得品鉴中国艺术品，他们只知道中国艺术品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文化气息，买买买就是了，买来就是高雅。

毫无疑问，卢赶上了最好的挣钱时机，但在卖器物层面，他是个后来者。于是他效仿自己在欧洲的经验，决定从根本抓起——改变美国人的艺术品味。

几乎所有西方的博物馆都接受过卢芹斋的捐赠。据说，这是因为卢芹斋希望在各个博物馆里，都能看到中国艺术品的收藏。

他和博物馆合作，不厌其烦的主动写信帮助修改和确认中国文物清单，哪怕这些货物不是从他这买的;

他用西方艺术的词汇向客户描绘东方艺术，用对比东西方艺术史来帮助西方人理解中国艺术;

他频繁的更新展品名录，在繁华区域办展，比如1939年，他在纽约举办了扬名至今的《玉器三千年》展览。

他邀请知名学者对文物进行研究，出版了古玉图录、青铜器图录等。这些研究成果增加了物品的价值和知名度。

此外，他还给土豪们量身推销：给有雄心的老板推销帝王画像、给老态龙钟的土豪推销“延年益寿”的玉器。他以低价买东西给客户，靠着口碑在客户的朋友圈里打开销路——终于打破了困局，成为了土豪们追捧的艺术品专家。

他的客户，既有像摩根家族和洛克菲勒家族这样的精英、也包括像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波士顿艺术博物馆这样的艺术机构。他不断地向买家推荐他的展品目录，也帮助他们出版个人藏品手册。

“C.T.LOO”的名字成为了金字招牌，只要是卢芹斋经手的货，卖得好还卖得贵，而卢芹斋出版的艺术品图录，也是近来拍卖市场上的香饽饽——“权威”的力量。

但卢是复杂的。早在巴黎时期，他就开设食堂，给中国留学生免费午餐;抗日战争期间，他是战时筹款人，带头给国家捐钱;除此之外，他还把公司开放给陈梦家(著名诗人，考古学家)研究青铜器、资助林语堂研制第一台中文打字机。

林语堂

他爱中国，但是他也劫掠了中国50年。

对于中国人来说，卢芹斋是臭名昭著的卖国贼，流失于海外的中国古董，约有一半是经过卢芹斋的手售出的。其中最臭名昭著的就是至今分割两国的昭陵六骏。

民国时期，卢就因倒卖文物而无法回国，在陈梦家的鼓动下，他向清华大学文物陈列室捐赠了河南洛阳出土的战国青铜器“嗣子壶”。但无济于事，1948年，他最大的一批货在上海被查，他自知归国无望。

1949年后，他被新政府判死刑，在国内的生意全部被捣毁，合伙人或被抓或逃亡，生意彻底停滞。

他在巴黎的画廊如今是法国的著名地标——巴黎塔

1957年，他背负着卖国贼的名义在国外死去。但他一直都在强调，自己在战乱时保护了珍贵的文物。

是国贼还是大师，你怎么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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